求學過程,這四個字對我來說僅只是一句成語,隨著年歲的增長、工作與遷居,卻成了現在進行式,每一次回到故鄉,感受都不同,卻一次比一次深刻。
大學生二年級的那年暑假,剛從成功嶺大專生軍事訓練結束回來,從小胖到大的老哥,為了愛情,體重從120公斤暴降到60公斤,家裡好像出現了一位陌生人一般,第一次深深感受到物換星移的劇烈衝擊。之後時間的巨輪,悄悄地加速轉動,更加地肆無忌憚。
舊時常去的店家不少倒閉、收攤,新的店家頂替了原來的店面;馬路兩邊全劃成了紅線禁止停車,公車的路線、號碼全都更動了;兒時玩耍的空地一片一片的消逝,遮蔽天空的社區大廈一棟一棟的拔起;家裡有了新的成員、新的生命,房間的配置像是玩了大風吹遊戲般,全部搬換了位置;最厲害的是,為了繼承香火與改運等緣由,老媽、大哥與小弟用了三十年以上的名字也全部改換,即使過了兩年到現在,仍然叫得不順口。
大年初一,與家人一起到兒時老家附近的智光禪寺祭拜佛祖,祈求來年的平安。過去舊的禪寺建築,伴著新的整修改建,讓人感覺到既熟悉又陌生。有一年,在年夜飯圍爐之後,幾十個大小孩相約到了禪寺,很快地分成了兩個陣營,緊接著沖天炮滿天亂飛、水鴛鴦到處亂竄,狂笑、喊叫此起彼落,成了孩提時代最驚險的世界大戰。到底是用盡了所有的彈藥才結束呢?還是禪寺裡大家又敬又怕的比丘尼出來趕人才鳥獸散呢?最末這一段,我已經不復記憶了。
一幢廢棄的紅磚老屋,在禪寺的對面突兀地矗立著。分別問了老媽、大哥,那棟房子的主人是誰?兩個人的回答竟然完全不同!幾個小孩在紅磚房子前的稻埕空地追逐,偶爾到別人家串門子,在溪邊撈大肚魚、曬熟小溪蝦,清楚卻又不完整的一幕一幕地閃過,就像老媽、大哥的記憶那樣的不可靠。
禪寺裡人來人往,大哥遇到了小學同學一家人,兩人寒暄一陣,對著對方的兄弟倆遠遠地指著我,大概是在向對方介紹他的弟弟我,我禮貌性地點點頭。只見對方兄弟倆都尷尬地搖搖頭,似乎在表示對我沒有任何的印象。是啊!別說他們對我沒有印象,剛剛我與他們擦肩而過時,連我自己也認不出他們來。即使在我的腦海中,仍然有小學時曾經到他們家玩過的薄弱記憶。
還記得,每一次在整理房間、書櫃或書桌時,拿起一禎相片、一封書信、一本舊書,或者是在舊地重遊時,急切地掃視周遭的環境,忽然一些過往的記憶、畫面,時而清晰,時而模糊,有些是那麼的肯定,有些就像夢境的虛幻。人對過往的依戀,到底是為了什麼?為了重溫舊日的美好?難忘的經驗?還是為了沈浸往日的榮光?到底是為了哪些許許多多的理由呢?
嘿,想太多了,其實只是為了找到那麼一點不換不移的珍貴記憶,我自己單純的這麼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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