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6月17日 星期三

老歲仔說故事-相遇

  老強尼還在被叫做「小強尼」的年紀時,小強尼的外公、外婆在五股街上共同經營一間土地代書事務所,由於比較有年代,相對於小強尼一家所住的地方,被家人們慣稱為舊厝。這間舊厝位於觀音山腳下,相較於右邊的鄰居與空地,處於高處,所以小強尼常常在炎夏時節,從窗戶靜靜地望著外邊駭人的落雷與滂沱大雨,度過西北雨的午後。

  那塊空地,在小強尼的眼中,是那麼大的,還有幾處或神秘、或恐怖而使小朋友不敢靠近的地方。在空地的最後端,有一條大水溝,大約一米五寬,一米二五高,是附近大孩子們展現英勇的舞台,不時有人縱身飛越,博得大夥的尊敬或嫉妒。溝裏雖然有魚,但是溝床多呈灰黑色,不時有垃圾漂流或擱淺,仍不能阻擋野孩子下水的興致。

  大水溝不只恐怖,還帶著神秘,逆流尋索就是ㄧ個沒有任何小孩敢冒的險。大水溝捱著空地邊邊不過也四、五十米長,往上很快隱沒在民家後院邊牆下,往下則是消失在小型攤販聚落的水溝蓋下。已經不知誰從誰那裡聽來的傳聞,有位農夫的水牛跌入大水溝,竟然躲進民房後院底下溝涵裡去了,再也找不到了。

  小強尼經過橋時,都會不時留意一下溝涵,他以為瞧一瞧也許真有機會看得到。甚至有一次,就趴在洞口專心聆聽動靜,到今天他還相信真的有聽到過哞叫聲哩!

  就在水溝隱沒旁,往左一排的平房,中間還夾了一座小豬舍,至於到底有幾戶,小強尼從來沒有弄懂?算一算,大概有四到五個出入口,小強尼的外公外婆家就在這幾戶的後方。

  最後面的那一間,小強尼稱之為神秘小屋,門口那條通道就像太魯閣峽谷,兩旁層層堆疊,內側先是木材、木頭,外側是沒有輪胎的腳踏車、鏽蝕的電冰箱或洗衣機,琳琅滿目。對,就是你腦海中浮現的那四個字,拾荒老人,你猜對了,裡頭還真的住了這麼一位老者。

  在相遇的那一天,是一個很平常的夏日午後,蟬聲唧唧,鳴叫得讓人更煩躁於暑熱。小強尼走過小橋後,注意到有一個滿頭白髮、背部彎駝的老人家,站在神秘小屋前,動作敏捷,舉著柴刀啪喳叩囉,每個手起刀落,木頭便一分為二成了柴薪,分毫不差,十分俐落。站在老人後面的小強尼,就在啪喳叩囉、啪喳叩囉的劈柴聲中,望著望著出了神,老人與小孩的初次相遇,有了第一次的交談。

「囡仔兄,你要試試看嗎?」老人轉頭和藹地問。

  膽小的小強尼,還不到沒有屁滾尿流,也不致於連滾帶爬,頭也不回地逃離了空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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